【110年度都市再生學苑】 資訊蒐集、擬定訪綱到訪問交流的雙向互動——社區蹲點與訪談調查心法公開

要想了解社區，就得實際走一遭，不過當我們進到社區，該如何展開與社區的互動呢？訪談調查是很好的開頭！至於如何開始？胡景月老師區分出事前、事中、事後三個階段，為我們整理了各階段的準備過程與注意事項，其中還有豐富的經驗分享與心法守則，許多微似為不足道的小細節，都能幫助我們在走進田野時，與社區形成共好的互惠關係，現在讓我們趕快一起來回顧吧！

我們往往會帶著許多問題、假設、好奇進到社區中進行訪談，但是老師告訴我們，訪談很重要的心法是：將對方的問題、對方的心，放在我們的問題之前、我們的心上。在觀察社區之前需要先做到自我覺察，如此才能掌握到對象的需求，在訪談中達到互惠的溝通。

 

事前準備

從自我問答開始，問自己為甚麼想要做這個主題？在社區中看到了甚麼？我的內在經驗跟這些觀察有什麼共鳴？又是什麼觸使我想要去行動？有些奇怪對吧？剛剛才說要把對方的心放在自己心上，怎麼又說要從自我問答開始？其實啊，當我們和他人產生關係時，很奇特的是，這份關係除了來自對方，也有一部分是因著我們自己身上有著某些特殊的觀點、經驗，以致於展開雙向關係的建立。很多時候社區的問題，可能不在於沒人發現、沒人嘗試解決，而是缺少看待事情的不同角度，且開創性的解決方案往往就是來自於不同的觀點。

若是問題的產生與雙向互動，是從自我問答出發，就能達到深度、自然的連結。當我們先去問自己為什麼想做一個主題，跟自己內在的個人經驗有什麼關聯，或是在與他人的互動過程中，為甚麼對一個主題特別有感？在找到何以被觸動的點時，就能產生有深度的問題，所以自我問答是很重要的第一步。

有了問題，我們要開始透過問問題尋找解決方法，框架式思考讓我們可以在進入社區前，用常見的5W1H（Why、What、Who、When、Where、How）來問自己以下幾個問題：要訪談誰？跟誰建立關係？建立關係的目的是什麼（想問到什麼）？適合的約訪時間？適合的地點？為甚麼選擇這些問題？如何找到這個人（了解、願意分享）？特別是when跟where，掌握到合適的約訪時間與約訪地點，正是體現將對方放在自己心上的過程，也能初步的了解當地人的生活方式。

圖 1. 訪談前的自我準備，能讓訪談過程更加流暢

問好問題的先決條件：觀察力、多角度思考、覺察力

踏入社區的那一刻，我們得打開全身的感官能力去感受當地的總總，於是當我們進行觀察後，我們會問的不只是你看到甚麼，而是進一步透過多角度思考，使得我們的觀察可以被豐富的呈現，這時候雖然我們觀察的是同一個對象，但呈現、切入的角度就可以有非常多種。那麼覺察力跟觀察力不一樣嗎？在前面有提到一點自我覺察，其實覺察力就是讓我們檢視一個問題被問出來的時候，這個問題究竟是屬於我自己還是對象的？這是一個需要被問的問題嗎？真的重要嗎？在問問題的時候需要檢視自己的假設，特別是當對方的回應不如我們所預期，那麼我該如何問下去？這時候也許是要重新設定問題，或者是訪談對象找錯，或者更根本的去檢視初始設定的問題是不是核心。因為一個問題、現象可以有很多層次，除了個人感受性之外，還有制度性層面，所以有時候問題並不能只從單一個案去診斷，而是事情本身合理與否。因此，不要被表面上事件的衝突帶著走，而要去加深問題的深度。也才能帶出其他解決問題的可能性。

總結來說，田野調查中的事件會引發我們的興趣（觀察力），然後我們可以接著問自己何以對這個事件產生共鳴（覺察力）。從這邊我們有機會找到不同的面向=新聞切點=問題意識（多角度思考）。所以自問自答很重要，可以產生獨特的觀點跟進一步的討論。很多事情也許可以用是非對錯去理解，但這容易失去找到問題核心的機會。換個角度，如果認知到其實事情有高度的複雜性存在，固然往核心去探索問題難度會增高，但也因此才有機會找到解決問題的方式。

 

設立假設與問問題之間：列訪綱

這個問題現在和我們產生關係，更會推動我們去理解，接下來就要決定用哪一種角度來切入議題、尋找解方，我們會針對一個現象去問，為什麼會發生？這件事真的嗎？現象背後的原理是什麼？有沒有甚麼功能？

圖2. 訪綱的重要性

選擇議題的切入點，通常就會反應出，我們是如何理解特定議題中的問題。對於一個議題的關注也會觸使我們想去推廣，於是會開始思考議題背後觸使其產生的原因，試圖讓單一現象的深度加深，藉此與受眾產生共鳴、引起大家關注得動機。但是，這個過程其實有很多觀點，都是我們帶著假設去推論的，所以這時候就需要透過訪綱來檢驗這些假設。很重要的是，去問這些是真的問題嗎，有可能你認為的問題對於對象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在列訪綱的時候，要盡量創造中立的問句，不要直接用引導式的問句。因為有時候你覺得的困境，恐怕對方不覺得是困境。所以可以用中立的方式去問，而不是直接把我們認為的問題問出來。可以試著往上推一層，去問對象是否觀察到什麼？有什麼看法？因為引導式的問句往往隱含我們的價值評斷，用比較中立的問句，可以讓我們觀察到不一樣的想法。也能幫助我們去檢視起初的假設是否正確。另外多方詢問也很重要，這時候得到的答案比較容易是客觀的。

 

蒐集背景資訊之重要與如何約訪？

經過自我問答的過程，這個問題現在和我們產生關係，更會推動我們去理解，接下來就要決定用哪一種角度來切入議題、尋找解方，我們會針對一個現象去問，為什麼會發生？這件事真的嗎？現象背後的原理是什麼？有沒有甚麼功能？

圖3. 訪談前的田野功課

事前準備的最後一關，就是要約訪囉，老師提到這其實很常是卡關的開始，也許可以從人脈，或者透過社群媒體，總之就是要樸實的去找。當然也可以土法煉鋼，直接去當地感受、蹲點，這個方法就很吃觀察力，需要前面提到when跟where的掌握。

 

事中：訪談過程

關於訪談技巧，老師為我們解說了封閉式問題與開放式問題兩種形式，封閉式問題可以使受訪者的答案聚焦在我們所設定的範圍，例如：是否？。而開放式問題，則是站在較為中立的角度，讓受訪者自行去論述、回答，例如：受訪者的感受。但無論如何重要的是，要把問題問清楚，模糊的問題只會得到模糊的答案。透過聚焦的問題，可以讓受訪者比較有方向思考，也很適合用來進一步確認受訪者的意思。然而開放式的問題，往往也能讓我們得到意想不到的觀點，因此這兩種問題形式是可以交互使用的。

 

設計問題要注意！

在設計問題時，老師也提醒到問題不要太長，避免一個句子裡面有三、四個問句，也不要太快丟出太複雜的資訊。如果想要避免被呼攏，或者牽涉地方利益關係，可以在問題中適度透露已經知道的資訊，這時對方就會知道你已經掌握資訊到什麼程度、有做功課，不能隨便隱瞞。至於我們如何判斷訊息是否有偏誤？畢竟，有時受訪者基於記憶久遠，可能講得都不一樣時，就得透過越問越細，來看對象所講述的內容是否前後能連在一起，有可能兩個人對同一件事完全講得不一樣，這時候可以多追問事情發生得經過，來判斷哪邊發生偏誤。所以追問可以透過得到細節來拼湊記憶喪失的部分、事實的全貌。

 

保持開放，建立雙向交流的關係

有時候去訪談，我們可能會怕被拒絕，或者怕被當外人來蒐集資訊。老師告訴我們每一次的互動，如果都帶著深度、初衷，並真切的把對方的問題、心放在自己的心上，就可能讓每一次的互動都是互惠的。而這就奠基於一開始談的自我問答，去問你的初衷為何？而且對象也可能會好奇，為什麼你選擇我這個主題。特別是具有敏感度的議題，受訪者更會擔心訪問人不瞭解的話，可能會扭曲得到的訪問素材，所以訪談者的初衷非常重要。

在田野調查的過程中，建立關係非常重要，互惠的基礎就建立在，訪談者本身有什麼。其實我們進到田野就是要跟人家合作，必須首先自己有個觀點、初步假設，這樣人家也才好跟你討論，彼此交流在意的點是什麼，不僅讓受訪者可以比較認識你，你也可以透過講述自己，讓人產生興趣，而接下去談。或者讓受訪者得到一些刺激，對你的問題產生興趣，當你用你自己的深度、廣度去分享，對方也會開始給予你回應，如此來彼此給予對方啟發。

 

所謂互惠共好的訪談

在訪談的過程中就是一種互相陪伴，如何讓對方認同你、敞開心房、有共通語言、彼此聆聽，透過專注的眼神，專注在你的對象，去流露出對受訪者的關懷，而不僅僅是關心議題而已。讓對方感受到你的傾聽，也可以順著問題去複述、提問、延伸，分為橫向與縱向，橫向就是去問說最近有發生其他類似事情嗎？縱向就是更深去問對方的思考脈絡。

避免評價也很重要，雖然不可避免每個人都會從自己的觀點理解問題，因為每個人都會有想要保護得價值觀，但避免評價也是在避免跟對方產生衝突。這時若想提出解決方案可以用詢問的方式，去問說如果是…你覺得好嗎？畢竟很多時候我們並不是生活在受訪對象的處境中。

圖 4. 打開自己的心跟對方相處

要先願意打開自己的心來跟對方相處，即便對方所講的你再不同意，但我們若期待可以在關注的場域中去解決問題，也得努力去理解他，聽他講話。有時候雖然我們是問問題的人，當我們不帶有評判，而是用中立的問句去訪談，反而幫助受訪者開始思考自己原先的想法也許可以再多想一點，所以純粹的善意，是會被接納的。有時候藉此你的對象可能會因為你，而更願意認識他原先排斥的事物。所以，連結，本是生活的一部分，分享自己，想辦法找到對自己最有興趣的人、找到破口。最後小提醒，若要進行錄音、錄影一定要詢問，然後保持開放，相信你與這世上的任何人都一定有共通點。

 

行動吧，成為創造答案的人！

與田野報導人持續的建立關係非常重要，可以透過參與相關活動或找尋共同話題，也可以給予一些回饋，無論是實質或成果分享或心得交流。也要針對這次的田野調查，持續修正假設跟方法，檢視蒐集到得資訊是否回應我們想了解的假設，並持續行動、提問、思考。雖然我們前面一路上都在做準備，試著釐清問題、找尋解方，但是總歸來說，唯有行動本身才是答案。我們必須不斷在行動中，才能知道答案、知道如何調整。即便訪談結束後，我們看似得到一些結果，可是透過這些結果我們仍然不知道能否切中要害、解決問題，這時就只能透過行動、做做看，然後在行動中蒐集回饋、持續修正，當你開始行動，你就是創造答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