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門前有小河——吳宣育[老台北私塾導覽15]

歷史是一種關於記憶的東西，透過各種符碼化的行為保留了這些古老消逝的元素。對於從小就生活成長在都市的人來說，大概很難想像大台北還是偌大良田，水道縱橫的樣子，過去也只有從長輩們閒聊的話語中，拼湊出模糊的記憶。水道之於沃野良田如同大眾運輸之於現代化城市，在農業時代，有土斯有財，財富的運作得依靠城市的水利系統灌溉農作物；今日的工商業運作仰賴時間的有效利用，因此交通便利性便是運轉這些機制的催化劑。這次透過梁老師的解說，我漸漸地對台北早期的水利灌溉系統有了大體上的了解。



『我家門前有小河…』是許多人記憶中的兒歌，但如今都市裡的孩子對於這樣的景象卻只能在鄉下見著，在溫州街45巷內看見九汴頭的瑠公圳遺址改造成生態教室的模樣實在令人欣慰。許多國外的大城市對於城市綠化不遺餘力，而都市綠化比例和生物多樣性都是城市活力的一種展現。此外，水圳改造除了綠化功能又兼具歷史地位，住在這附近的里民一定相當幸福。



台大的醉月湖原來也是?公圳的一部分，甚至小椰林旁的人行道也是過去的水道，如果不是老師的解說，在這裡念了四年書除了對於校名和各自的學院印象外，應該很少回想到過去每天走過或約會的路也有歷史典故，連台大女宿在當年還有護城河保護都很難想像。



雖然處處留心皆學問，但是沒有老師的提點，誰會知道基隆路三段155巷這條不起眼的小路竟然是古大道，而與芳蘭路交叉口轉角的這家老柑仔店據說是從當年就一直開著直到現在，見證了古今興衰。學生時期每每從這裡經過卻完全不會注意到這家小店，可經過介紹之後，將來當我再度經過這裡，我想我一定會踏進店裡跟老奶奶打聲招呼。

沿著芳蘭路，順著它有點蜿蜒的路勢，老師要我們想像一下當年水圳就是這樣流進大台北地區的。而水道兩旁的建築也因此無法方正，在溫州街裡的一些公寓中就可以發現水道的端倪，房子順著河道興建因而和周邊道路無法平行，從而有了斜角屋的型態。其實不止大台北，大凡家中附近曾有水圳或大排水溝經過的地方，依稀可以發現到附近的建築往往會相對雜亂，斜角屋也很容易出現。



最後一行人來到了陳家的芳蘭大厝，剛好巧遇陳家女婿為大家導覽解說，除了了解當時大戶人家的生活模式、清代建築的風華之外，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反而不是這些有形的東西。這世上哪個地方沒有大戶，只是大戶的命運各有不同，聽聞他們是為了保留自己的生存而趕緊向台北市遞出古蹟申請而奔走，讓我想起了大埔事件。其實政商圈地早已不是新聞，政府美其名打著全民利益啟動國家機器排除少數的異己，縱使時間和歷史證明某些政策確實讓多數人獲得利益，但我想大家最憤慨的是那些吃虧的少數人似乎沒有因此而得到應有的回饋。凡事總有幾家歡樂幾家愁，雖然水圳的導覽讓我看到了城市的歷史，卻也讓我看到了在這些古老水圳後面鮮為人知的淡淡憂傷。



水圳作為一種歷史的載體，可以讓大家體會當年的庶民生活與文化變遷，作為都市綠化項目又可以成為生態地理的活教材，城市中的古蹟則包含著當代歷史與文化底蘊。很高興藉由這樣的探險活動，我可以從公民的角度去更深度探索關於我所居住城市的過去，更能夠讓我從不同的視野面對這個城市的未來，感謝導覽的梁老師與村落之聲。